不知名的深幽地道末端,是旭異中任何誰都不想,也不敢靠近的噩夢之源,旭異中的人都稱呼十三區為戒護區──也就是戒備、保護的核心,是個不容易進入,更不容易離開的封鎖區域。

 

  當然,旭異裡多的是不守規矩、好奇心極度旺盛的人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一探究竟。然而真正看到十三區全貌的人,不是沒有命把所見所聞公佈給眾人知道,就是一句話也不肯說,垂眸沉默、顧左右而言他。

 

  十三區是集中了所有的痛苦與哀傷的地方,埋藏在最遙遠最遙遠的眼淚裡。紫攸堂,第八代的中樞,這樣形容。

 


  「這已經是你睡著的第三天了,天地。」伸手撫著空蕩蕩的元神槽,人影平靜地開口,嗓語美得不像是生物的聲音,反倒像是來自大自然的聲籟。
  微弱不穩的光線搖曳,隱約之中可以看到人影是個身型修長勻稱的青年,有著綁作馬尾的深紅色長髮,青年身穿整齊的襯衫、制裝外套與長褲,神情哀淒中帶有一絲堅決的強硬。

 

  「他只是累。」突然,一道嗓音插入,在空間中激盪出一陣猶如凍雪寒冰一般的戰慄感,就像死亡一樣不可抗拒,穿著白色實驗袍的黑髮人影顯現,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青年身邊的男人推了下眼鏡,唇角勾起的幅度寫滿了不耐與不屑的笑意,殘缺的光下,顯露一股霸王般的狠戾氣勢。

 

  青年淺淺一笑,點了個頭以示招呼,「鄝函是這麼通知我的,然而,叛你卻依舊給天地注射鎮靜劑與抗憂鬱藥物不是嗎?」他輕輕一頓,薄唇之間逸出一口長歎,「那就表示天地他…正在做很嚴重的噩夢哪。」

 

  「沒錯。」大方的給了肯定的答案,男人蒼白的笑容流露冰冷的凜冽惡意,「我不介意看著他做夢到死。」

 

  青年歪了歪頭,「確實,天地死了,最多不過就是旭異那地方垮掉,對我們幾個沒太大影響…但若旭異垮了,現世的外領域人們,應該會很不爽吧?屆時我們可就真的沒朋友囉?」

 

  男人嗤鼻,「他們關我們什麼事?不過就是些只想接觸自己心目中的旭異的人罷了,他們也算朋友?」

 

  青年澀澀然一笑,指尖撫過元神槽的防護玻璃,直直滑落。
  「叛,除了天地之外,我們都絕望了……最起碼,我不想看到我們連一點希望,也不再擁有。」

 

  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包菸,取了一根在唇齒與手指之間點燃。
  他仰起頭,注視著地底的天花板上架起錯綜複雜的纜線與貼得到處都是的符咒和靈眼法器,緩緩吐了口菸,看著凝窒的灰白久久不能消散,唇角如凍結的屍體不動,隔著眼鏡,他無視於因菸味皺起眉頭的青年。
  「所以我讓他活著。」

 

  青年眉頭依舊深蹙,「你是說……」

 

  「不覺得?與其讓那個老愛當濫好人的傻子醒著當政,不如就讓他睡到這一整件事情結束來得更有保障?」男人又吐了口菸,「反正你們不是還想潛伏在旭異當沒人認得出來的本樞體嗎?」

 

  「哎…口氣這麼酸……」青年搖頭笑了笑,擺著手淡淡反駁,「比起自立門戶傷腦筋,由天地來煩惱那些邏輯性不是更好?」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黑髮青年笑道:「說到底,我們都跟以前一樣膽小,根本還是絕望依舊嘛。」

 

  「沒錯。」青年淺笑。

 

 

 


  「絕望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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