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萬六千四百一十七步,第十九萬六千四百一十八步…

 

年約三歲的小男孩全身赤裸,一步一步地踏著。
由大地孕育而出的孩子,充斥著自然的靈性、妖物的惡性與聖潔的神性,是純粹的美麗,也是多餘的殘缺。

 

第十九萬六千四百一十九步,第十九萬六千四百二十步…

 

「旭異少數不是由雛槽誕生的直系哪…」一個異常妖冶的聲音響起,一種無法忽視的強大存在感波動著,但整個荒野只有這名小男孩的存在。
小男孩抬起頭,漂亮的紫眸閃爍著困惑不解,以及對於未知的本能恐懼。

「天地的親生兒子是吧…沒有比這更適合我存在的假借體了。」妖冶的聲音似乎是笑著,充滿惡意,卻也完全沒有惡意,就好像是陳述一個諷刺而再實際不過的事實,清冽得可怕。

 

隨著妖冶聲音的擴散,空間緩緩破裂,迴旋出一道又一道的的銳利痕跡。
這些莫名出現的痕跡直轉而下,狠狠貫進小男孩的體內,一個比整個空間還要更真實、更明確、更強大的存在切進小男孩的元神。

 

小男孩連一聲掙扎或痛苦的尖叫都無法發出,元神就被直接取代。
空間馬上恢復正常,妖冶的聲音也不再響起了。

 

跪在地上的小男孩直起腰桿,原本黑褐色的髮漸漸白去,面容也變得淒美起來。
小小的粉唇微啟,勾出一抹三歲孩子絕不會有的深沉艷笑:「哎,這孩子的元神竟然這麼脆弱…」
幼兒軟音,說出口的話卻是大人口吻。
小男孩站起身。

 

「嘿,」他踏出一步,「這呢,是第一步。」

 

 

    ※    ※    ※    ※

 

男孩被有著紅色卷髮的美麗惡魔從荒野帶走,放入培養槽皿之中,他總是愉悅而歡快的笑著,無論經歷了多少乖怪陸離的實驗,無論少了多少東西。
他就像是一個觀察者一般,睜著那雙紫色的眸,注視著人們的一舉一動。

 

很快地,紅髮的美麗少女對他失去了興趣,將他隨意棄置在黑街。
那時,男孩已經不是男孩,是個少年。
能夠靠著在別人身下求歡同時用各種手法取別人性命的少年。

 

「在快樂的時候死亡,不是很美妙嗎?」少年這樣笑著,和大多數在黑街保持笑容的人不同,他的笑發自內心,盛滿的是真誠的愉快,以及嘲諷。

 

「那也不一定要這樣做啊。」Drinks的店長無痕無奈地笑著,遞出少年最愛的檸檬紅茶,那時的少年還吃冰。

 

少年接過,指尖戳弄著檸檬,「可是我想這樣做啊,他們那瞬間的表情真的超級有趣的哪。」

 

無痕笑:「你只是想要看不可置信的驚愕臉孔吧。」

 


「是啊,不覺得那樣的人類可笑得很美麗嗎?」
就像一輾就死的蟲子,掙扎求生…跟自己一樣,可笑。

 

 

    ※    ※    ※    ※

 

「你好,十七。」風十六微笑,「你缺少的是什麼呢?」

 

「你好,十六哥。」少年展顏,他喜歡眼前這人散發出來的感覺,雖然他已經忘了那是什麼感覺,「我遺失了我的感覺。」

 

 

    ※    ※    ※    ※

 

鄝函闔上記憶之匣,與少年時期截然不同的妖冶美貌透露出一股疲憊的冷淡。
「……啊啊。」
讀不下去了,那些對自己來說已經不夠有趣的記憶。
鄝函收起了記憶之匣,闔上眼。

 

一切,就等睡起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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